立案调查周永康显示习近平反腐决心
储百亮, 杰安迪 2014年07月30日
Jason Lee/Reuters
2007年，前公安部长周永康在中国人大会议上。
香港——国家主席习近平反对中国精英阶层腐败的运动在周二公开对准了迄今最大目标，共产党宣布对国内安全事务前主管周永康进行调查。
周永康于2012年从政治局常委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他在任期内积累了大量权力，而他的家人则变得极为富有。如今，根据党的反腐败机构中央纪律委员会的一份简短声明，他因"涉嫌严重违纪"被立案调查。
这条新闻几乎立刻被中国的国有媒体转载，并由一个表情严肃的主持人在晚间主要的新闻节目上宣读。这些报道没有给出有关指控的细节，但在提到周永康时都刻意避免使用"同志"一词，这意味着官员已被党中断了关系，并面临惩罚。
周永康是党内核心圈子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包括退休和在位的成员中，第一位被纪委调查的人。
自从在2012年11月党的代表大会上成为国家最高领导人以来，作为他领导党的工作的特征，习近平一直在说，铲除腐败的运动要打掉"苍蝇和老虎"，这里指的是下级和高级官员。周永康成为纪委目标的消息在党内已被广泛流传，尤其是自从去年年底他被关押之后，但政府此前一直没有公开表示过，周二的宣布打破了有关此事的几个月的新闻审查和官方沉默。
党的主要报纸《人民日报》周二晚在网上发表一篇评论，把周永康的倒台描述为一个实实在在的教训。
评论说，"周永康是大老虎，连这样的大老虎都被打掉，那些心存幻想的腐败分子就应该明白，手莫伸，伸手必被捉，无论有多大的后台，都难逃党纪国法惩处。同时，这也对党员干部是个警醒，必须用好手中权力。"
曾经担任《学习时报》主编的邓聿文说，习近平拿下周永康的决定是巩固自己权力的一个必要步骤，《学习时报》是北京的中央党校出版的一份周报。
虽然有关周永康的官方宣布没有提刑事指控，但邓聿文表示，党内的立案调查极大地增加了周永康将被起诉、审判和被判有罪的可能性，邓聿文现在是评论中国政治的自由职业者。
他说，"如果习近平不惩罚这只死老虎，那他自己会成为一只纸老虎。周永康的事情标志着习近平在树立自己的权威上会走多远，这是警告他人不要挡他的路。"
在周永康之前，反腐败运动的最大目标是退休的将军徐才厚。共产党在6月底宣布，徐才厚上将因直接或通过其家人间接收取贿赂而被调查，徐才厚曾任政治局委员，该位置在政治局常委之下。
针对周永康的案子调查的重点可能是他的家人积累的财富，这些财富往往是在他曾经支配的经济行业获取的。《纽约时报》的一个调查显示，周永康的儿子、一个弟媳，以及一位亲家母拥价值约10亿人民币的可追溯资产，其中的大部分集中在石油和天然气行业，周永康曾在该行业有影响政策和人事的职位。
上述估计是基于可公开获得的记录，以及对他们公司价值的有限评估；不包括房地产或海外资产，那类财产更难确定，也更难估价。
现年71岁的周永康在提升了习近平的同一个党代会后退休，但他仍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对手，他与其他退休的高级官员有联系。不过，此前的反腐败调查已经动摇了周永康影响力的根基，其根基来自位于中国西南的四川省，全国最大的石油和天然气企业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以及国家的警察和民事情报机构。
对周永康的调查可能会给中国的政治格局带来震动，一是因为其资历，二是因为习近平及其同事现已打破了中国的一个心照不宣的假设：登上权力顶峰政治局常委的领导人，即使在退休之后，也免受正式调查。
中国政治人物中很少有比周永康在其权力顶峰上更吓人的。在担任政治局常委的五年间，他还是党内一个委员会的领导，负责监管警察、国内安全部队、民用情报机构，以及国家的法院、检察院和监狱。事实证明，他动不动就使用警力，置中国本来就薄弱的法律约束于不顾。
与高级官员有来往的知情人士说，党的领导层去年年底决定处理周永康，但这条消息此前一直未能得到公开确认。这一新闻的公布正好与另一个公告同时，那就是由200多名高级官员组成的党中央委员会将在十月召开全体会议，"研究全面推进依法治国重大问题"将在议程上。
围绕着周永康的调查套索是从四川开始收紧的，他曾于1999至2002年间担任四川省党委书记。自从2012年底，已有一连串的四川官员因涉嫌腐败和滥用权力被拘留。调查人员随后将注意力转向了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周永康在这家最大的国有石油和天然气企业内部一路上升，直到在1996至1998年间出任公司总经理。
再后就是周永康曾经监管的警察和情报部门，他任命的两个高级官员已被调查和拘留，他们是公安部原副部长李东生和北京市国家安全局前局长梁克。总计已有近30名与周永康关系密切的高级官员和企业高管被拘留。
与高级官员交往甚密的知情人士表示，周永康的儿子周滨一直是共产党这次调查的中心人物，他也已被拘留，被调查的还有周永康大家庭中的其他成员，包括他的妻子贾晓烨，弟弟周元青和弟媳周玲英。
一位经常与高级和中层官员见面的身居北京的政治顾问说，他被告知，周滨最近向党的领导人交待了对其父亲不利的直接证据，据这位顾问和其他党内人士透露，周永康在几个月的拘留期间曾强烈否认他本人有任何不当行为。该顾问说，新证据帮助加强了高层领导人之间的共识，他们决定公开宣布对周的调查。为了不危及自己与官员的关系，这位顾问要求不具名。
这位顾问说，共识在北戴河终于变得明朗，北戴河是党内元老们常在夏天私下会面的北部海滨度假胜地。习近平从本月初的南美之行回来后，和其他领导人讨论了这个案子。
" 其实，中共是早就想公布的，就是没有办法公布，那么这次终于可以公布，他们就松了一口气。"
储百亮(Chris Buckley)是《纽约时报》记者，杰安迪(Andrew Jacobs)是《纽约时报》驻京记者。安思乔(Jonathan Ansfield)自北京对本文有报道贡献。
翻译：Cindy 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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