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亮
過去兩個多月時間我一直在讀英國歷史學家保羅.約翰遜（Paul Johnson）的《美國人民的歷史》（A History of the
American People）。這部大作實在是一個輝煌的成就，它將美國前後400多年的創業與發展歷史系統性的展現在讀者的面前。有別於其他描寫
美國歷史的著作，本書最大的特點在於著重關注人，而非單純的歷史事件。畢竟一個國家的歷史，歸根結底是"人的歷史"，正是许许多多的人構成了美國歷史宏
偉而多彩的畫卷。同時，我個人覺得這本書的敍述方式仿佛像電影一般清晰、生動，讓讀者的注意力始終一刻不停的深陷其中。《美國人民的歷史》這本書，猶如
對我的思想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更新，使我對美國社會諸多事務的認識發生了戲劇性的改變，或者應該說是在原有的判斷基礎上躍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所以，我
認為在這裡有必要就這本書的某些方面內容闡述一些個人感想。
柯立芝與有限政府
過去半個多世紀裡，在美國國內(尤其是在知識份子當中)關於資本主義自由市場經濟制度與大政府福利社會制度之間孰優孰劣的爭論總是永無止息，但歷史總能
在喧囂的時代背景下清晰的呈現出原本的既定事實。美國歷史上曾有這麼一位總統——他既缺乏個人魅力，而且從來就不完全是一個深受歡迎的總統。但是，美國
在他所主導的那個年代裡的發展歷程無形之中為人們解答了上述那個困擾數代人的"世紀難題"，也為今日美國社會的發展指明了方向。
作為來自佛蒙特州的美國第30任總統，喀爾文‧柯立芝(Calvin Coolidge)距離我們的時代並不那麼遙遠。像他的前任哈丁(Warren
Harding)一樣，柯立芝也是一個信奉最小政府的政治家，只不過他具備了一套更加明確的、更富系統性的目標和理念。柯立芝自始至終一直認為：共和的
本質，與其說是民主，倒不如說是法治，而政府的主要gong能是支持並推行法治。早在1924年在接受總統候選人提名的演說中，他就提出要"恢復林肯的
原則，堅持一個民有、民享、民治的政府。"對限制政府干預經濟的必要性，在20世紀還沒有一個人比他定義得更優雅。柯立芝提出了一個經典而簡潔的關於他
的自由放任哲學的論點，他認為政府和經濟，應該保持獨立與分離，前者由華盛頓主導，後者則由紐約負責。他同時強調，自由市場越是自我調節，對政府採取行
動以確保競爭的需要就越少，因此它就可以集中在它的雙重任務上：一是發展經濟，二是改善國家的組織架構，在這一架構之內，市場可以增長利潤和投資，並以
盡可能最低的價格提供更好的商品和服務。就其更深遠的意義而言，柯立芝心目中的自由市場經濟就是追求利潤，但它也有道德目的，因為自由市場經濟是建立在
真實、信任和公正的基礎之上，並且滿足了文明社會的經濟需求，所以對人類的道德和精神進步，它是最大的貢獻性力量之一。
柯立芝執政時期，聯邦政府在伴隨減稅的同時，不僅大量削減財政開支，而且沒有出現干預經濟的舉動，市場從而能夠根據自身的需求作出反應。另外，在關於社
會福利與個人財產的問題上，柯立芝是這樣說的："政府不能緩解勞苦，正常人必須照顧自己，自治意味著自給。""一切財產的價值，其中最主要的因素，是知
道對它的合法使用會得到公開的保護，如果沒有這種保護，人權也會失去意義，因為財產權是人權的重要組成部分。"
柯立芝"有限政府"的政治哲學被證明是正確的。柯立芝時代的經濟繁榮是巨大的、空前的，當然，它不是持久的繁榮——歷史上有過持久的繁榮嗎？但是，如果
因為人們如今知道後來所發生的事情從而認為這種繁榮是不真實的，那麼這樣的看法也屬於不專業、非歷史的判斷。不管按照什麼標準，20年代都可算是輝煌的
十年。假如再有10年這樣規模的繁榮發展，或是柯立芝"有限政府"的政治理念能夠得以被傳承下去，那麼不僅是美國的歷史，甚至世界的歷史都可能被改寫，
而且遠遠會比已經發生的要幸運得多。但事與願違，柯立芝的繼任者胡佛上任之後，這位大政府主義者隨即改變了一切，因為就其具有的客觀事實而不是宣傳和神
話而言，這才是"新政"真正的開始。就這樣，柯立芝走了，給資本主義最後的自由舞台拉下了帷幕。
柯立芝對現代美國的意義
柯立芝時代以後至今，美國所呈現的並不是完全、完美、不受限制的資本主義自由市場經濟，政府干預和控制只有程度的不同，卻始終存在，正是這種因素會最終
侵蝕資本主義。在此大背景下，柯立芝的政治遺產——"有限政府"理念——對現今美國的發展具有重大的指導意義。
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在過去兩年裡，聯邦政府的規模與權力不斷得到強化，繼而開始全方位干預經濟，從救助破產的金融機構、接管汽車行業、出台醫保法
案，直至金融監管法案的通過，這些措施都清楚表明了奧巴馬當局正在有計劃的肢解自由市場經濟制度，從而為他們試圖推行的大政府主義福利社會掃清障礙。此
外，政府過度開支導致龐大的赤字呈指數增長，當政府殫精竭慮想要以犧牲大多數中小企業的發展來拯救零星的巨型企業時，其實是在加劇欺詐性貸款、轉嫁損
失、以新債還舊債，以及把未來的未來都抵押在錯綜複雜的赤字政策上。最嚴重的是，政府干預經濟只會適得其反，不僅阻礙經濟的自然復蘇，而且會人為的延長
衰退期，就像20世紀曾發生過的那樣。
終於，奧巴馬當局一系列倒行逆施的政策激起了美國民眾壓抑已久的反對呼聲，這一點體現在了中期選舉之後國會力量的大洗牌上，選民對現政府發出了明確的信
號，敦促政府控制開支，削減財政赤字。
進入21世紀的第二個10年之後，美國已然處在一個巨大的歷史分水嶺中，正如1912年的大選最終確立了大政府格局一樣，近一個世紀後的美國再一次不可
避免的處在歷史抉擇的面前，代表美國主流民意的"沉默大多數"普遍渴望一場具有深遠意義的政治變革的來臨，以便重新回歸建國時開國元勳們創立的政治理念
——有限政府、自由市場與個人主義。茶黨的迅速崛起與去年共和黨在中期選舉中的勝利，這一切是法國作家雨果那句話的絕佳例證："沒有什麼東西比一個其時
機已經到來的觀念更為有力。"
與此同時，柯立芝與他的1920年代就像一盞明燈為美國指引著未來的發展方向，它將會在某種意義上促使美國人民徹底終結自1912年開創以來的大政府格
局，以便使美國能夠重新步入歷史為其確立的正確軌道。畢竟，美國依然是世界矚目的焦點，依然是人類最美好的希望，回顧它的過去，展望它的未來，可以預見
的是——它不會讓滿懷期待的人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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