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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2009年最后一天,我看见一则文章,让我一大早就狠狠地恼怒了一把。为何恼怒呢?因为又有人感觉到自己“被辱华”了!每隔一段时间,这类“辱华”的事情就出现一次,这次涉及“辱华”的是1月4日上映的美国电影《阿凡达(Avatar)》(via:时光网)这则文章的名字叫《美国大片错用中国元素遭网友炮轰》(via:猫扑)。
你会发现这种报道布满了各个网站,好像网络编辑们也非常认同这种“辱华”的论调,并乐意用“辱华”二字来吸引读者的眼球。请允许我摘录一下文章中的部分字段:
首先,是起因——“红网论坛的张家界网友对美国科幻大片《阿凡达》导演所称‘山的原型来自中国黄山’的说法提出了质疑,认为《阿凡达》对外宣传海报的山其实是湖南张家界,网友愤怒的认为中国元素不应该被‘张冠黄带’。”
当然,事情的转折在后面:“明明原型是张家界,为何说成黄山?是这位曾因导演《泰坦尼克号》而走红世界的导演一时的口误,还是别有隐情,不得而知。不过张家界不少网友希望导演詹姆斯・卡梅隆能够向广大观众给一个正确的说法。”
我看完后哭笑不得,什么叫“一时的口误”?什么叫“是别有隐情”?什么是“不得而知”?为何部分中国人已经神经过敏到这种地步,动不动就和“辱华”联系起来?即使对方导演因为口误说错了,谁不曾有个张冠李戴?当年奥巴马在访问俄罗斯的时候,错把总理普京叫做“总统”,也没见俄罗斯人认为奥巴马是“别有心机”的“辱俄”。电影仅仅是快餐一样的娱乐产品,至于上纲上线到这种程度么?就算是“辱华”吧,那也只不过是辱了一下“湘”、辱了一下“张”,不至于要上升到“辱华”的地步吧?
这种情形,在中国大陆地区已经发生的不只是一次两次了,也不是十次八次了,而是一种普遍的、成为“明规则”的——总有一些人神经兮兮地从各种题材中寻找“辱华”元素,问题是:是别人真的辱华了,还是自寻其辱了?
曾经有个叫赵半狄的行为艺术家(via:新浪博客),他跳出来抵制《功夫熊猫》,因为“好莱坞在劫后余生的中国捞金”,还说“美国盗窃中国的国宝”。既然“辱”了熊猫就等于“辱华”,他自己把熊猫糟蹋成各种样式,难道就不是“辱华”了?
从外国电影里寻找“辱华”元素的丑行,从文革时期意大利导演安东尼奥尼的记录片《中国》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这个名单,这种几乎一样类型的,比如:
《中国》:安东尼奥纪录片,阴险的攻击社会主义中国,丑化中国,“辱华”…
《加勒比海盗3》:周润发海盗形象,光头、烂面,长须、长指甲,“辱华”…
《古墓丽影3》:错把长城与上海历程骑摩托车就到,不懂中国,“辱华”…
《功夫熊猫》:偷窃中国“国宝”在中国“捞金”,“辱华”…
《无间道》(美国版):一群讲广东话的香港黑帮为我军“走私”美国尖端武器技术,“辱华”…
《新宿事件》:描述了中国人(大陆人)在日本残酷的生存现实,所以,“辱华”…
《艺伎回忆录》:用中国人来拍日本艺妓,卖“中国人的身挣世界人的钱”,“辱华”…
《变形金刚2》,镜头里出现了一些上海真实形象,炸毁钢铁厂,“辱华”…
纵观上述“辱华”案例,我们会发现,这不是“辱华”,而是“被辱华”。举个例子,在《2012》里,美国人用自己的航空母舰,将自己国家的白宫毁灭;在《后天》里,美国人毁掉了自己在现代城市最伟大的创造——纽约,《变形金刚2》里,机器人毁掉埃及金字塔…不仅如此,这些国家的人,还将自己国家的标志性建筑统统毁掉——美国自由女神、巴西耶稣圣像、埃及金字塔、法国巴黎埃菲尔铁塔、英国的大本钟等等,从来没见美国人说“辱美”、“辱法”、“辱英”、“辱埃”。
在他们的影片里,军队的残暴、政府的强权、律师的通吃、市民的投机等等全部都有,白人、黑人、黄人等种族各有,为什么到了中国,在中国人眼里,一切都变成了“辱华”?一切都是与“中国人民”作对?一切都是对“中国人”不满或别有用心?
为什么某些“中国人”眼里,几句话、几个字、几个片段,都能构成“辱华”,都能让中国(以及中国人)在世界上丢脸,都是我们中国人形象不佳的最深层次的原因?
朱大可(via:博客)评价说:“…在公共社会里扮演大义凛然的角色,其原因在于它所拥有的‘爱国主义’的旗号,这不仅令其具备天然的道德优势,还赋予该群体以高度的政治合法性。这种合法性掩蔽了话语的暴力,令它看起来仿佛是正义的抗诉,实际上却只是一场笨拙的喧闹。”
张晓明说,“过敏地把一些文化认同上的细微的东西往‘辱华’上扯,其实反映出的是一种‘大国小民’的心态。”
当然,在中国大陆内部僵化的思维土壤之上,在大陆电影行业连文革、毛泽东等题材都不能放开手脚去拍摄的现状之下,有些媒体为了挑起事端,也会出现一些“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式。“爱国主义”和“政治正确”两者结合,误导的是芸芸众生,埋下的是大行其道的“帝国思想”,收获了极端民族主义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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