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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a 《南都周刊》 on 3/2/10
【2010年3月3日南方都市报社论】
原广西来宾市烟草局局长韩峰的日记在网上爆发式流传,相信有海量的人在搜索或阅读。他在日记中记录酒席应酬、受贿、玩弄女人等为官细节,有名有姓,尽管文字简短但叙事能力强大。记者采访确认了局长日记的真实性。韩峰目前被停职审查,曾在他日记中出现的纪检组长领衔调查,日记涉及的其他官员商人尚未被采取措施。
局长日记被网络踢爆,韩峰的文风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行文简洁,流水账之外蕴含生活化的素描,有网友戏称可当作推特微博的写作教程。日记有亲情,也充斥偷情。除了情色部分,他的日记还讲述了官场上不为外人道的种种场景,纸醉金迷,贪污行贿如同寻常事。从中可察见权力运行的日常图景,看到权力被金钱和美色追逐的糜烂表现,提醒读者这就是韩峰的生活方式。
在韩峰之前,人们对官场的认识是宏观的,概括性的。即使不乏贪官在狱中所作的忏悔录,也因功利心强烈而失掉真诚。但局长日记有力改变了这种粗糙的官场认知,说它是网络版的官场现形记亦恰如其分。日记含义多样,政治学者看见市域权力的变形与异化,厚黑学爱好者看见以权力为中心的官场关系,社会学家看见权力对中小城市的腐蚀,女权主义者则看见女性被权力奴役的现实。
长盛不衰的官场小说,用文学手段来映射官场中人的沉浮。局长日记也是围绕权力的记录,却不必借助文学手法就能直抵观者的感受。这部时长一年、并非鸿篇巨制的现形记,不用考虑什么现实主义,只是罗列了隐秘的却很可能是常态的官场现实就说明了一切。而检索局长日记的权力表现,那么多花样只不过写下了两个字:侵蚀。
以权力为依托的侵蚀发生在各个层面。仅从韩峰日记中就能见到土地流转的幕后交易,烟草专卖背后的权力支持,在主席台上演讲所谓“文明”的虚伪,工程承包离不开的红包收买,女下属在权力面前的驯服与顺从……不过这些侵蚀还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权力对人心的侵略与占有。有网民说,这是灵魂深处的腐烂。如此说法不符合网民的恶搞风格,却映衬出实景。
网民其实并不关心韩峰受到什么惩罚,除了当事人,也并没有人真的在乎日记中女性角色的现实命运。她们被日记赤裸裸地暴露,随后产生的家庭纷争不可避免。连韩峰自己都认为有女下属婚前两天还与他发生性关系“不可思议”。但既然家庭伦理都已被权力破坏,又有什么是能够剩下的呢?
可是权力也没有彻底地胜利。至少网络版的官场现形记晾晒了权力,它先是摆弄了韩峰等各色人等,继而又被庞大的网民围观,并成为嘲讽甚至诅咒的对象供网民消费。韩峰在写下日记时一定不会想到如今的下场。权力自认为无所不在,所以不用逃跑;自以为侵蚀所向披靡,所以没有对手。事实上,权力只要在做,就有记录,就有爆发。大众在等待时机,也一定能看到。
面临权力笼罩的处境,并非没有选择余地,区别只在于人心的投降或抗拒。韩峰式的掌权人是一种选择,其迎合者是另一种选择,其实还有更多的选择项等待认领。网络版官场现形记并不曲折,不过是邪、贪、淫三章,却已将七情六欲一网打尽。权力究竟是春药还是毒药,真得要仔细掂量一番。由是观之,官场现形记亦可解作人间劝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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