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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的最后一天
时寒冰
（一）穷人
今年下去，陪伴家人到郑州人民路的丹尼斯超市购物。
我推着购物车去结账的时候，一位老人悄悄走到我身边，怯怯地问：“你有购物卡吗？”
我摇摇头。
她说：“我是下岗职工，你用我的购物卡吧，帮我积点分，可以兑换一点赠品……家里有点难，该过年了……”
听着有点心酸。我答应了。带着她的购物卡去结账。
收银小姐刷卡后，一件件地扫描标签结账。
那位老人示意我把卡还她，我就转身给了她。
没有想到，这个动作被收银小姐看到了。收银小姐立即停止收费，语气急促地回头告诉其他人，“别让她（那老人）跑了！”然后，告诉我，账要重新算。
我问为什么。
收银小姐说：“那个老人骗积分。”
我说：“老人拿的是我的积分，我把我的积分转增给她，你们并没有任何损失啊。再说，人过得好了谁在乎这点分？”
收银小姐说：“（那老人）一看就是想占便宜的，积分不能给她。”
我说：“我的积分我为什么不能给她？而且，你重新算账浪费我的时间。”
收银小姐黑着脸，一言不发。一边又不停地朝后看。
那位老人慌不择路地逃离，像被发现的小偷。
这情景让我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你把你们经理叫来！”
“我们经理马上就到。”
一会儿，一位中年妇女过来，她对我投诉收银员态度不好，耗费我时间置之不理，很快地在收银机上划了一下。那位老人的卡号消失了，然后，重新算账。
收银员仍然不断转身向外看，看那位老人逃到哪里了。
我对收银的姑娘说：“人都有老的时候，都有遭遇难处的时候，你现在对那位老人苛刻，将来你老了，别人也会对你苛刻。”
她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我知道，这位收银姑娘的坚持原则，将会为她赢得公司的肯定和奖励。但是，我和我的家人再也不会到丹尼斯买任何东西。
从丹尼斯出来，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恍若冥界。很难看到笑容，每个人都忧心忡忡，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每个人都迷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爱的地方，人永远是找不到归宿感的。
我想到那位慌忙逃离的老人。她做错了什么，让她如此惊恐？如果她是一位官员，他不会为收受数百万元的贿赂而有丝毫愧疚；如果她是一位煤老板，她不会为煤炭上的鲜血有半点悲悯之心；如果她是一位开发商，她不会因为嗜血的掠夺有半点不安，一切都会在泰然至若中完成……但那位老人，那位为了一点点赠品的老人，在2009年的最后一天，慌不择路地，在我眼前逃离……
（二）怕做袁崇焕
下午，一位朋友发来一个短信，摘录如下：
咱们写博客又写一年了，累无妨但心憔悴，今年最后一天的感慨，只想跟你说说：一群蚂蚁爬上了大象的背，但被摇了下来，只有一只蚂蚁死死地抱着大象的脖子不放。下面的蚂蚁大叫：“掐死它、掐死它！小样，还反了它……”此刻我很悲凉。我，还有众多的人们，都不过是蚁民而已，强大的利益操纵群体就是大象，我充其量只是大象脖子上的那只蚂蚁。房价疯了，人们却在为了房子把仇恨转向我们，怪我们没有掐死大象……
其实，不仅是2009年，从几年前开始一直延续到2009年的最后一天，对民生派的清算从来没有停止过。因为这种清算，许多人放弃了，能够坚持下来的已经屈指可数。
日渐堕落的媒体，除了唱赞歌，当权贵的婊子，又接受商人的金钱，成为商人的打手和帮凶……
一些已经买了房，痛苦地过着房奴生活的人，也转身把仇恨投向民生派，因为，他们需要不断上涨的房价来安抚自己伤痕累累的内心，只有别人更痛苦自己才能心安。其实，房价的上涨无不伴随着通货膨胀，伴随着货币的大幅贬值。对于买房自住的人而言，他不仅不能分享房价上涨的好处，还将为生活付出更大的成本。但是，在自私自利的大环境下，谁还能放宽视野呢？
权贵掠夺、奸商敲诈、民与民相互倾轧……令人悲凉的现实。
开发商们一开始通过收买媒体传播自己的观点，等名声响起，又通过出书、四处演讲、做节目，传播自己的观点，同时在高昂的年薪之外再取得出场费收入，然后，再操纵更多的媒体……对这一切，很少有人提出质疑。我的好友曹建海先生出版新书，强化民生派的观点，却遭到一些人的强烈抵触。民生派观点的消失，意味着，更强悍的掠夺的展开……
……权贵的声音响彻云霄，婊子养的媒体成为帮凶，民生派在2009年遭遇最恶毒的攻击和围剿……
从2008年到2009年，我受某公司邀请连续在北京做了几场讲座，也是迄今为止合作最多的公司，所得讲课费全部累加一起不足资助5个学生，却因拒绝演讲邀请被恶毒诋毁……2010年及以后，即使做商业活动，我也只跟愿意一起做公益的公司合作。同时，慎交友。同时，继续助学行动。
2009年最后一个月，三剑客在上海会面。谈了很久。
曹建海兄问我：你怕吗？你坚持吗？
我说：我坚持，但是，我不怕当杨靖宇（死于日军枪下），就怕做袁崇焕（被他拼死保护的百姓仇恨并争食其肉）。
（三）琴
赵老师来电话，商定在2010年1月23日在北京做一个师生二人的古琴雅集。2009年，弹琴过少，剑气太重。2010年，在悲凉之中，放下剑，拿起古琴……
2010年，父亲严格遵照古法，历时六年为我制作的古琴，将最后完工，我将弹奏父亲亲手精心制作的古琴。父亲完成他的最后一个心愿，我翻开新的一页……
完稿于2009年12月31日晚7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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