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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汉奸的忠诚观
芦笛
我在《一条大河波浪脏》(错了,是《一条脏河波浪宽》,前者似乎更好,though)中提到某位青年在YouTube中发言谴责朗朗忘恩负义,网友whopper_junior说:
“说来惭愧,那小青年有一句话最让我不能理解
他说是美国养育了朗朗,朗朗怎能忍心这样对待一个养育了他的国家。
也许是在中国呆久了,像‘国家’这么大的尺度的一个组织有恩于我的那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了。
小时候觉得父母有恩于我,那是万分自然的事情。
后来工作了,觉得国营单位养育了我,恐怕也说得过去。90年代那个时候国营单位人浮于事,效率低下,没有任何竞争,整天除了喝茶就是看报,深感自己没有给单位创造多少价值但是单位却照发工资,单位虽没育过什么但是养过我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后来就是实在受不了那份清闲才决定下海经商的。
再后来就没有谁谁谁养育过我的感觉了。
也许常年在美国居住的华人感觉会有所不同?在我看来,朗朗常年在美国演奏,是给美国政府上税,也让美国的演出公司挣了钱,�且台下看他演出的不少都是华人,想必有不少人是用人民币换的美元去买的演出票,所以朗朗跟美国人民之间究竟谁养活谁还说不准。
想想惭愧,这一代人,不但信仰的能力缺失了,连感恩的能力也没有了。不知该怎么教育下一代人。
很想知道常年住在海外的各位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几年前就在《罕见奇谈》上讨论过。那阵子有个山寨版日妇因为歌颂日本,被爱国贼们痛骂“有奶便是娘”,她于是说道,“有奶便是娘”是人间常情。小孩子就是谁带大的就跟谁亲。日本养活了她,当然日本就是她的娘,云云。这话博得了若干汉奸们的喝彩。
我看不下去,因出来说,大丈夫生天地间,从来就是自己养自己,没谁是让国家养的。这种错觉是我党蓄意制造出来的。他们把“一饮一啄,莫非党赐”的观念从小就灌注在咱们心灵深处,把党那个有史以来最大的寄生虫说成是全国人民的雇主恩公。这观念成了咱们埋在潜意识深处的永恒真理,所以马悲鸣才会写出篇腾笑千古的《一队夷齐下首阳》,嘲笑那些归国民运人士是下了首阳山去食共粟的奴才,而反共斗志最坚决的茉莉女士居然看不出那前提的荒谬,竟然声称自己一直以那垃圾文字作为座右铭,时时以之砥砺自己的气节,发誓绝不食共粟,要饿死在首阳山上。我于是写了《一队夷齐踞首阳》痛驳之,指出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到底是谁养谁?不是人民食党粟,而是党食人民粟。流亡人士回国,不是叛国投敌,是行使他们的基本人权。连这基本观念都闹不明白,还配称什么民主斗士?
在反驳那山寨版日妇的文字中(记得题为《也谈“有奶便是娘”》,我引用了那篇驳马悲鸣与茉莉的文字,委婉地告诉她(那阵子还没与那日妇撕破脸,所以没有说得如现在一般明白),国家与母亲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观念,毫无可比性,八万杆子也打不着。只有无耻如共党才会强行冒充人民的母亲。只有白痴才会看不见母亲生我养我、而匪党强迫人民奉养的最本质的区别。莫非在国内做惯奴才,跑到自由世界来后,还要把政府当成喂养自己的老娘亲?这算是什么下贱德行?独立知识份子只忠于事实,无论走到哪里,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该以critical thinking去对待,避免让感情因素干扰自己的判断。这才是文明人的态度。过去我在国内对中共持此态度,出国后也对归化国持此态度。是者是之,非者非之,是什么就是什么,无论是对哪个国家都不隐恶,也不瞒善,绝不受主观情绪干扰。
话虽如此,能否充分发挥个人才干,实现自己的价值,仍然取决于国家,取决于政府,取决于社会,取决于制度。我对归化国充满了感激之心,因为我在这儿第一次享受了人的尊严,享受了免于恐惧的自由,实现了自己的价值(不是指物质)。而且,我认为,入籍宣誓是一种soul commitment。我决定加入归化国的国籍,不是为了物质上或其他方面的好处,而是因为做中国人从来不是我的自由选择,无soul commitment之说,犹如包办婚姻一般,我完全有权利解除。我选择归化国,是因为它让我首次生活在自由的天空下,扬眉吐气地做了一回人,同时我也觉得自己能忠于入籍誓言,绝不会干出伤害本国利益的事来。只有不齿于人类的人渣,才会发假誓。而只有轻薄杨花逐水流者,才会为细故便轻易改换国籍。
这就是我为何痛恨那位写《妖魔化中国》的美籍教授(忘记那烂人的名字了)、宋鸿兵、郎咸平、岳东晓一干烂人。当然,那干烂人未必都是美国人。但这种烂人在美则为美奸,在华则为汉奸(真正的汉奸,不是卖国贼的辱骂),盖他们妖言惑众,蓄意制造中美摩擦,恶化两国民间感情,损害了两国的国家利益。
这也是我为何讨厌华裔爱美国(日本等等)贼,与讨厌华裔爱中国贼一般无二。在我看来,这两类人相反相成,相推相挽,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那目标就是恨不得中美明天就开战。
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的心思。拿我这个叛国投敌的大汉奸来说吧,我忠于归化国,但我爱中国。所以我的希望就是两国世代友好下去。如果两国打起仗来,我的心灵必然要被撕为两半——论道义责任与公民义务,我只能站在归化国一方。但在感情上,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视母国为敌国。因此,哪怕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平安,我也只能做促进两国友谊的桥梁,更别说这么做只会有利于两国的国家利益了。
这也是我为何鄙视那些“卖国求荣”辈。前段在网上看到某位日本的入籍华人大骂另外一位入籍的原中国艺术家。那位艺术家为对中国政府献媚,对媒体声称,她当初加入日本籍不过是因为旅行方便(如所周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护照是最没用的,无论上哪儿都要签证,连香港护照都不如,日本护照似乎可以走遍天下不必签证。耐人寻味的是,如今中国财力超过了日本,然而中国护照仍然是全球最不受欢迎的。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哪?国内网友说,咱们是在单行线上逆向开车,却指责所有的车辆都开错了方向。我看也就是这么回事,要不为何全世界联合起来歧视中国呢?过去还说人家是嫌贫爱富,如今又有谁比中国游客出手更阔?金钱买不来尊严,信矣哉)。那位新日本人于是破口大骂,说这种人为了旅行方便,便能放弃据说是她深爱的祖国,加入日本国籍。做出这种烂事来还不知耻,还要把它当成崇高的节操去到处宣扬。他可是加入了日本国籍就忠于日本,如果中日开战,他一定站在日本一边,云云。
那位新日本人的痛骂让我觉得十分解气,确实如此——人怎么可以只为了旅行方便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就抛弃那据说是她无比热爱,至今还无限忠诚的祖国呢?既然可以轻易撕毁原来的commitment,弃中国国籍如敝屐,那她所谓的对中国的刻骨铭心的爱与至死不渝的忠诚,还有什么价值?她入籍时庄严发出的誓言又岂不是放屁?为了区区细故,竟然能发假誓欺骗归化国政府,这又算是什么下三滥行为?比制造三鹿奶粉也不弱吧?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来,还当成是什么爱国壮举,却悟不出那只能暴露自己是双倍的“卖国求荣”——为了旅行方便就能轻易抛弃祖国投靠日本人,为了在国内受欢迎便说日本不过是她的利用对象,完全是双料犹大,还要吹到媒体上去。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哪?
就连那新日人宣称中日若开战,他一定站在日本一方,我觉得也能理解,而且从原则上来说是应该的。但我前面已经讲过了,这么做,对许多新日人来说恐怕都是难以承受的心理灾难。因此,一个明智的新日人(或新美人,或新其他国家的人),最该做的事大概还是促进中日(或中美,中X)亲善,尽一己之力化解两国民间的隔阂。不要如那山寨日妇或林思云那样,专门上网制造中日民间仇恨,把这当成是向新主子献上的投名状。
最后想再说一下“祖国”与“母亲”的概念。把这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混为一谈,乃至把“共产党”强行派给人民作母亲,似乎是我党的发明,在1949年前没谁这么干过。我已经反复解释过了,古代的“国”是帝国,不是民国。人民的效忠对象是皇帝,不是国家。古代中国人根本没有民族国家的概念,因此没什么“祖国”之类的称谓,它似乎是外来语,也就是英文fatherland, motherland的翻译,原意是“父母之邦”,也就是父母所在的地方。但或许是因为有mother这个前缀,便被共党(毛子开始的把戏?)篡改为“母亲”。
但对我来说,“祖国”跟“母亲”的唯一联系,就是它是我的父母之邦,但不是我之邦。我爱它不过是长期生活经验使然,正如我爱吃中餐一样,与我对母亲的爱,无论在质上还是在量上都截然不同。我与生母的关系是不可解脱的,只要我一息尚存,这关系都存在,但自我脱离中国国籍那天起,我就再没有对它忠诚的义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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