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访谈:中国的“无声军队”
中国货充斥全球市场之际,中国的另一项出口也在引起世界关注。两位西班牙记者卡德诺(Juan Pablo Cardenal)和阿罗鸠 (Heriberto Araújo) 在他们的新书中将其称为“中国的无声军队” 《China's Silent Army》。
“无声军队”指的是来自中国的拓荒者,贸易者,牵线塔桥者和体力劳动者。他们遍布世界各地,用这本书的副标题来形容,他们正在按北京的形象重塑世界( remaking the world in Beijing's image)。
有关中国崛起导致世界重心东移的话题,近年来已经成为西方学术界和媒体研究的一个重要话题。《中国的无声军队》为这项研究提供了新素材。
两位作者历时两年,行程数千英里,走访了25个国家,采访和调查在当地的中国移民和中国公司,试图以第一手资料揭开这支“无声军队”的秘密。
《中国的无声军队》的作者之一阿罗鸠星期一(1月28日)接受了BBC中文网的专访。
问:你形容这是一支无声的军队,但是现在中国人到海外都是为了赚钱,改变自己的命运,并不是为了按北京的形象改变世界?
我一直很敬佩中国人。在中国的几年生活让我更敬佩中国人。中国人有很多品质使他们在世界独一无二而且很 成功。中国人非常勇敢,敢于冒险,愿意苦干,愿意付出,特别是那些到非洲去的中国人。他们在外边,有些人受到种族歧视和排外情绪的影响。他们甚至还冒了生 命危险。我们把这些人称为“新民工”。 我们采访这些人,发现他们想的是自己的生计,如何赚更多的钱,以支付孩子上学受教育的费用。我觉得中国人在这方面的确了不起。一些人可能认为《中国的无声 军队》这本书的内容比较负面。但是我认为这本书实际上是很正面的。 如果你仔细阅读,你就会明白我们为什么把中国移民称为无声的军队。说他们无声是因为中国的崛起或扩张并不靠军事力量,而是通过经济。 中国人并没有用过去西方人的方法,比如我的国家西班牙在拉美殖民的方式。我在苏丹喀土穆与一位在当地开农场的中国商人一起用晚餐。他告诉我说,美国人为了 征服而使用炮弹, 我们中国人完全是靠经济。
问:你提到中国人肯冒险,愿意吃苦,善于经商,这些品质都是中国人独有的吗?
大多数中国人,特别是南方人,很久以前就开始到海外移民。他们都非常聪明。 我们在世界各地采访了很多中国人,发现他们之间都有很紧密的关系。比如,有人在中国温州开办工厂,有同乡在工厂生产产品,还有同乡移民到海外来贩卖这些产 品。中国人之间的这种关系非常紧密,非常有效。
问:你刚才提到《中国的无声军队》这本书是很正面的。但是英国《金融时报》驻北京记者站站长则认为,这本书有一种仇外(反华)的情结。你同意这个看法吗?
我不同意这个说法。他们大概不清楚我在中国已经生活了6年。我们在为写书而调研时,有两名中国大陆人士 也参与进来。此外,我们的书在发表前,也有很多中国朋友阅读了书稿。我们两位记者走了25个国家,访问了500多人。我们只是把事实展现在读者面前。比 如,我们再现的包括赞比亚和秘鲁矿工的观点,以及西伯利亚当地居民的看法。
问:《中国的无声军队》这本书提到中国货在一些地方尽管面对高关税仍然相当成功。为什么中国货这么有竞争力?
我们知道中国生产成本和工人的工资都在上涨,但是中国货仍然非常具有竞争力。你在哪个国家可以看到当地 的工人能在一两周之内就能生产出300万部手机?此外,中国人天生聪明,知道如何在整个生产和销售环节节省开支,比如他们不仅能在生产中削减成本,在产品 运输中也能这样做。比如我们在书里举的例子。中国人看到直接向埃及出口服装有高额关税,但是他们懂得应该先把服装进口到利比亚,因为利比亚关税比较低,然 后从利比亚再把这些东西进口到埃及。中国人十分明白,在市场全球化的今天,要想生存必须要削减成本。
问:中国当局一直强调中国的崛起是和平的,不对其他国家构成威胁。你认为中国领导人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世界相信中国的崛起是和平的?
我认为中国政府不需要说服任何人。我们这本书里有很多恭维中国人的话。如果你仔细观察中国的情况,你会 发现中国的国有企业和国有银行把他们在中国国内产生的问题,比如对环境和社会的影响,也输出的国外。比如中国的首钢,他们在中国就有污染环境的坏名声,现 在他们也把这些问题输出到国外。我认为,要改变这种局面,在中国必须要有权力制衡机制,也必须要发展公民社会,放松对媒体的管制并加强法制,这样,中国的 这些公司在国内和国外都会注意自己的行为。另外一点,现在世界资源大都集中在发展中国家,对他们来说,他们与中国打交道时没有选择,要么是中国,要么就什 么都没有。这样就使他们在与中国谈判时处于弱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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