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天认为中国人精神逐步下行:
“ 我们回顾这三千七百年以来,我们会发现商周时期,我们是用眼睛看世界的,因此商周文化的特点是绚烂多彩,春秋战国我们是用脑袋看世界的,因此有先秦诸子,百家争鸣。汉唐两代,我们民族是用心胸看世界的,因此有汉的强悍,唐的广阔。那个时候全世界留学生都到长安来留学,而不是去哈佛,也不用考托福和GRE。但是到了宋元两代,就叫做有心无胸,心还是有的,但是胸没了。实际上怛罗斯战役和安史之乱,中华文明开始投向外部的眼光就开始往里收。其突出表现就是禅宗的兴盛,因为禅宗就是看内心世界。
然后到了明代,时代精神就在扩张了,代表作是《金瓶梅》,朝野关注的就是床上那点事,清代更糟糕,时代精神到膝盖了,最会做的事情就是下跪”。
中国精神下行,是经济发展结果,经济社会商业化,货币化,专业化,世俗化。中国古代小说都比较通俗,起源于评书话本,与西方小说读者群是中产不同,西方小说家是独立主创,中国小说家独立创作的比较少,为了满足读者需要,很多小说往低俗改。中国通俗文学,是东亚文化名著,三国演义在现代被制成游戏,西游记被东亚多国一拍再拍。
长期无强大外敌,大一统格局,不利于竞争和科技思想进步,明清独裁格局恶化。明朝长期没有强大外敌,北部蒙古有时很强大,但是很快就分裂。清朝中期灭了卫拉特四部最强大的准部, 也基本没有强大外敌。近代欧洲,小国林立,互相竞争科技人才,利于科技进步思想繁荣。例如伽利略科技革命,被教廷镇压,法国英国则引入,以利于改进武器,思想家则被列国请入顾问班子。与中国春秋战国时期一样,聚集人才博士官在秦代是皇帝顾问班子,科学研究机构在唐朝才逐步取消.汉代的太学,延续知识传统的机构,到明朝已经很弱化。中国比较继承传统,但是这些机构是逐步弱化和取消的。明清时代政治独裁,文字狱,对思想和宗教发展负面影响很大。
中国宗教退出社区核心,对知识普及影响很大,是精神下行一大原因。 中国古代是文言文为主,在唐代,为普及佛教知识,白话文开始普及,有了白话文小说,诗歌.当时还出了一位世界著名的白话文诗歌作者-寒山,在日本和欧美更有名。唐朝灭佛运动的结果是,很多寺庙往山上搬,远离社区.这与在社区内的西方和日本宗教不同。日本和西方寺庙起文化传播和知识普及作用. 日本在明治维新前成人识字率达到了42%,日文假名开始普及,在东亚列国,官方使用文言汉字,南京话为标准音,给老百姓用普及性文字。 欧洲钟表从天文钟,变为日常钟表,是教士们向民众普及知识的结果. 机械天文钟是中国发明,从开封到北京,元朝时再到欧洲几个比较大的天文台,欧洲天文台是教会掌管。 中国社区中心是宗族的宗祠,教宗族子弟识字, 但是教的是文言文为主,有文教传统的文字普及率比较高,整个来说文字普及率比较低,到1949年只有10%的人识字。 同时,中国知识份子作用发生了变化,宗教界中下层知识份子与人民接触比较多,在灭佛之后,与老百姓距离比较远,其他知识份子,多是出身乡绅士大夫,本来与普通民众比较远。手工业工匠识字比较少,在传播知识和继承上与西方和日本差距比较大,出不了达芬奇那样艺术家。
宗教在唐以后衰落,艺术崇高性下降,世俗性上升,艺术水准下降,也是精神下行体现。后来的宗教性雕塑和壁画水准大幅度下降。需求就是水平,明朝以后艺术体现在皇家政治和士大夫雅趣需求上,普通民众文化和艺术水准相对比较低,中国文化比西方和日本文化上下层分裂厉害,也是阶级斗争激化原因,中国文化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之争比较激烈。
中国知识阶层依附性比较强,是精神下行原因之一。中国知识阶层 以知识为主职业是不稳定和缺乏保护 的,没有西方国家,是官方身份有独立工会保护的大学老师,有修士和教士。中国知识份子或者为官,或者是乡绅地主,缺乏保护的书院老师,私塾教师等。 独立的知识份子,作家,新闻记者,教师等只是近代才出现的,和旧统治阶级关系深,上北京大学的连富农儿子都没有,也是革命对象,饱受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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