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牧
原载上海《理财周刊》
2002年9月25日
"凡是以惊人天价购买名画的人将来注定倒霉"。
今年4月23日，在"2002年中国嘉德春季拍卖会"上，有个神秘买主以2530万购下宋徽宗真迹《写生珍禽图》，创下中国书画全球最高价。看到这一消息，我立即就想起八年前报上刊登的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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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爱国旗号的文物骗子
国家文物局回应圆明园鼠兔首拍卖 绝不会回购这条新闻说：国家文物局博物馆司司长宋新潮认为，对这件事"不予理睬是最好的应对"，"炒作的结果，是让那些利用中国老百姓爱国热情投机赚钱的商人获利"。这话如果说得更明确一点就正确了，比如"要是让中国政府出巨资回购，以示政府很爱国，那就中了他人的奸计"。而这种担心确实存在，几年前有篇旧文说的就是这个事。附录如下：
国宝为谁"回归"
赵 牧
2002年9月25日
"凡是以惊人天价购买名画的人将来注定倒霉"。
今年4月23日，在"2002年中国嘉德春季拍卖会"上，有个神秘买主以2530万购下宋徽宗真迹《写生珍禽图》，创下中国书画全球最高价。看到这一消息，我立即就想起八年前报上刊登的这个说法。
自1987年起，日本的几个阔佬连创购买名画的世界纪录，先是安田火灾老板以4000万美元买下梵高的《向日葵》，接着另一个日本阔佬斋藤了英于1990年在纽约索斯比拍卖行以8250万美元收购梵高逝世前6星期的一幅肖像画——为他治病的医生伽赛的肖像。两天后，他又以7810万美元买下19世纪法国印象派画家雷诺阿的《红磨房街的舞会》。事后他说："太便宜了。"他还扬言死后要把所得的世界名画作为殉葬品。
当此时，中国书画界曾热衷谈论过这样两个话题：中国画为什么不值钱？一幅画卖到如此天价，究竟是日本阔佬发疯了，还是那画就值这么多钱？前一个问题的倾向性看法是，中国的经济实力太弱，影响了中国画的价格。而对后一个问题，倾向性看法都是认为日本阔佬发了疯。
现在好了，中国的经济实力大有提高，现在一幅画也能卖出个上千万人民币了。我不知道宋徽宗这幅画的真正买主是不是中国人，也不知这画的买主用的是私款还是"集团购买"甚至是"公款"。但我至少可以判断的是，有这天价往那一放，中国流失在国外无数的艺术品的身价，都将因此普遍大幅抬高。很多窃据着这些中国古代艺术品的外国私人或博物馆，看在那天价的份上，恐怕都乐于让这些艺术品回归它的老家了。一旦中国的阔佬们也集体风雅风骚起来，就必将有大量银子不眨眼地哗哗流出，大量艺术珍品也就此"回归祖国"了——当然是回归国有的艺术馆，还是私人的藏馆，就难说了。
这"国宝"宝在哪，俺是外行，不好评说。这"国宝"以如此天价回归好不好？现在恐怕也不好说。尽管如此，报道说，拍卖场上的反应极其热烈，那些争拍的大款每报出一个天价，就会赢得一阵"掌声雷动"。
相当值得琢磨的是，关于今年为何有如此多的流失国外的艺术品回归，中国拍卖协会副秘书长王凤海是这样解释的："我国已经启动有史以来全国范围内最大的一次联合拍卖活动，珍贵艺术品的拍卖重心渐渐从香港转向内地，而一些收藏家为了不让珍贵文物外流，于是纷纷将珍贵艺术品通过各种途径回流祖国。"
这"启动"一词相当值得玩味。
谁启动？
"我国"？
"我国"为什么要启动？
这一"工程"启动后，将有多少流失在海外的艺术品会冲着这天价而来？如果海外的艺术品全部"回归"，全中国要为此支付多少钱亿巨款？谁又来为之付账？那些收藏家把这些画卖回大陆，真的是为了不让珍贵的文物流失吗？
这个问题恐怕要比宋徽宗那幅真迹究竟价值几何更难解答。
要说个人感受，倒是有件经历值得一说。1988年我去日本采访，相当凑巧观赏过梵高的名作《向日葵》真迹。然而当时我的大脑却因为那4000万美元的天价和梵高一生的穷困潦倒而充满荒谬感。梵高只活了37岁，生前画了600多幅画，只卖掉过一幅，还不够付医药费。
现在面对宋徽宗这幅"国宝"，我的荒谬感依然不减。说起这宋徽宗，一般老百姓可能有些陌生，但要提起那个以高超的蹴鞠技术与端王结下深厚友谊的端王，肯定就家喻户晓了。这宋徽宗倒也确实多才多艺（除了治国无能），花鸟画和书法登堂入室，他的词写得也还工整，国学大师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还专门提及过他那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燕山词》。
闲话打住。回头再说那神秘的咒语。1994年，日本突然爆出大新闻，那个创了名画拍卖天价的斋藤涉嫌向政府官员行贿被迫辞去公司董事长职务，他的公司还欠下了40亿美元的债务，他不得不答应将那两幅冠亚军名画抛出以解燃眉之急，不再把它作为殉葬品了。接着，日本的另一个阔佬鹤卷友也因连年亏损，被迫将1989年以5160万美元购入毕加索的《皮埃莱特的婚礼》拱手交给债权人。早在两年前，澳大利亚巨商阿兰·邦德也因欠下55亿美元于1992年破产。他以排名世界第三天价买进的梵高名作《蓝鸢尾花》也沦落他人之手，这幅画是他在1987年以5390万美元买进的。
不到7年间，这几个以出手疯狂震惊世界的阔佬全都玩儿完。于是"坊间"盛传："凡是以惊世价格购买名画的人将来必定倒霉"。当时人民日报的子报《环球时报》对此有过比较详细的报道。有兴趣的去查查吧。
2002年4月24日
原载上海《理财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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