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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维坦油画：evening_boloto
永远不变的是风花雪月
萧瀚
时间过得真快，弹指间，三年就过去了——那时候木星还在天蝎座10度，而今天，它已走过了三个星座，逆行于宝瓶座23度49分，这是现在每晚我们头顶上最亮的行星。
三年前的今天，苦于说话无地，我开了这个博客。
在这三年里，喜愛和关护追遠堂的热心朋友们，除了令我感激，更令我感动和感恩，你们给了我很多支持。
世事沧桑，人生是无数的豪赌。事业、愛情、家庭、友情概莫例外，既然是豪赌，就得下注，至于是不是能赢，要看下注之前的态度和所做功课的质量——只有勤奋才配等待奇迹，还要看下注以后的运气——是否木星高照（它是星象学上公认最吉祥的吉星）。
然而，我一直就是个敢下注却不怎么会下注的人，虽然上天给的运气不能算差——就如今天的追遠堂，我想它的质量是配不上它所受的喜愛的，这里只有常识。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再次感谢朋友们对追遠堂的抬愛。
在这三年里，我写了近600篇文字，都是随性之作——各种文体都有，当然还很不成熟。不少朋友误以为我很勤奋，实际上不是，读书、思考、写作是我生活的基本内容，也是我生活的主要乐趣之一，写得多不是因为想要写得多，而是因为喜欢写——当然我知道，写得多发得多也就意味着质量并不一定就高。同时，人是一种寻找同道的存在，在去年年初的"杨帆门"事件之前，追遠堂给了我宁静的实现交流的乐趣。
以我的本性，当云边结庐、弦歌漫舞、诗酒人生，虽然酒量不大，不会跳舞，不会唱歌，写不好诗。然而，我却不能不承认自己是个好管闲事的家伙，追遠堂于是成了一片过于热闹之地，而这种热闹一时是无法改变了的，于是我的乐趣中不得不增加两项：辩论和骂人。
阿伦特在《人的境况》里说言论也是一种行动，在公共生活领域确实如此。由于中国传统是"孔子摄鲁相，七日而诛少正卯"（当然现在崇拜孔子的人都是不承认此事的）——说不过你就杀了你，因为老子有斧头啊，所以我们至今在公共生活领域还是没有多少话可以自由发表的，不然，有你受的。和千千万万博客的命运一样，追遠堂被删掉的几十篇文字，也足够说明我们生活的地方，你是没有说话自由的，当然热愛斧头帮、热愛奴役的言论是自由的——允许你自由说话，天虽然不会塌下来，但邪恶及其龟儿子就会塌下来，他们恐惧。
于是，我的乐趣里没办法不增加辩论和骂人这两项。一个搞了几千年还不知道自由为何物的民族，一个搞了几千年还不知道如何用辩论达成公共生活共识的民族，一个搞了几千年都只会用斧头解决问题的民族，辩论不但是难免的，更是艰难的；骂人是不好的，却是必要的。
实话实说，从群体角度看，我对这个劣等民族不抱希望，一点希望都不抱，"奴隶主+奴才+奴隶"的制度模式能够持续数千年而不变，至今还只会用斧头解决一切问题，我不能不说汉族就是劣等民族。
2003年以后我就是这样的一个绝望者，做个绝望者有很多好处，这样可以活得很轻松：不管你如何声嘶力竭地宣说常识，没啥效果是正常的，倘若有点效果，足以让你兴高采烈。绝望者活得幸福的原因，在于绝望者没有什么心理承受底线——在这个国家无论发生多么丑陋邪恶之事都不奇怪，你所缺乏的只是想象力，或者笑对它们的能力。看清楚中国数千年制度特征的人，还能对中国未来寄予厚望，这当然是奇迹。
作为一个绝望者，我也颇有同道，贺卫方教授是我最尊敬的当代法学家之一，多年前我就说他是个绝望者，这个年将五十、头发灰白的帅哥，一直在下死力推动这推不动的中国司法改革——当然隔岸观火的结果论者是可以鄙视他的，只要斧头帮还拿着斧头，你就别指望司法独立。
许多人说我是个自由主义者，我没资格认同这个标签，因为"不自由，毋宁死"还只是我的口号，我不自由，但还活着。更为重要的是，上天赐予人的最重要礼物——自由，原本就需要付出艰苦的努力才能享受，亨利.帕特里克的这句"不自由，毋宁死"，只有在追求自由的过程中理解它，才可能有正解，只要一天不自由就追求自由一天，这样的人才配说这样的话。
作为一种群体生活的动物，人的自由不可能是孤立的，所以，直到死亡来临之前，争取自己的自由都必然和这个族群的共同福祉连在一起，如果要贴标签，我愿意是个共和主义者。
本来，追遠堂只是也只该是风花雪月之地，然而风花雪月才是最娇弱的天赐之物，它也才是最需要自由的心灵和空间之物。自由是风花雪月的基本条件，一切风花雪月都是天生的自由派，一切离开了自由的风花雪月，都是自欺欺人；一切逃避被奴役命运的人都不可能有真正的风花雪月。
自甘为奴和风花雪月是一对反义词。
所以，不管我参与了多少公共话题，愤怒了多少回，进行了多少场辩论，骂了多少人，都只是因为我所热愛的自由与我们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人们的共同福祉紧密相联——不存在躲在山洞里的自由，逃避不是自由的同义词，而是反义词。
我无法保证追遠堂能存在多久，但我能保证追遠堂对自由的热愛不会变，对美愛精神的向往不会变，尤其不可能变的就是永远的风花雪月——它就是自由本身。
宝瓶座是一个象征自由的星座，木星是最吉利的星星，也许我们的自由有好运。
2009年8月1日於追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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