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国家都有清洁工,但是像中国这样用绳命去扫马路的恐怕不多见――大夏天中午不得休息,结果有人中暑热死;在高速车流中抢纸片,比塞楼盘广告的还危险,结果有人被撞死――谁该为这些毫无必要的命债负责?
上个月"人民日报"官微就曾以【你还好意思乱扔垃圾吗?】为题,很"客气"地请人民群众为当时接连中暑而死的环卫工买单,今天早上,又来了一条"更有意思"的微博――
【一位环卫工的心愿:请别乱丢垃圾】你乱丢垃圾,环卫工可能被扣奖金,如果检查的拍到,1张纸扣5分,1分值5元钱。他们要从车轮下抢出烟头、纸巾,环卫工张中河说,他的同事就因此被撞过。记住:你乱丢一张纸,他们可能被扣25元钱,甚至遭遇死亡。
这条微博说得更加直接了――你乱扔一张纸,就可能背上一条环卫工的命债!
吓不吓人?――乱扔垃圾当然不文明,呼吁一下没问题,可是别太耸人听闻,你要说一张纸要了清洁工的命,这绝不是乱扔垃圾的问题。
是谁定出这么苛刻的奖罚制度?是人民群众吗?一张纸要被扣掉25块钱?――环卫工一天才挣多少?他们的一顿饭才值多少钱?――经济措施这么狠,他们当然会为了一张纸片去钻车缝了!
是谁定的这么变态的标准?是人民群众吗?――这跟"公厕里禁超两只苍蝇"的可笑规定有的一拼了,跟纳粹集中营"上厕所只给10秒钟"的传说不相上下了,凭什么规定一张纸片就要扣钱?
人民群众的文明程度当然还不算高,比起日本新加坡要差很远,当然,人均收入差的更远。但好在人民群众对环境卫生的容忍度也比较宽,马路只要保证定时扫,总体上保持干净就相当满意了,零星蹦出来一两张纸,相信大家不会当问题,这种事谁能免的了?又何必太紧张?
可是清洁工就得这么紧张,一张纸25块!所以宁可钻车轱辘也要把它抢回来,这才是他们做出危险举动的主要原因!人民群众从来没这个要求。只要眼里有纸,安全时慢慢再扫不迟;纸呆在马路中间太危险,不扫也罢,能有什么大不了?
规章制度不是不能有,但是要考虑一点实际性、考虑一点可行性,或者说,有一点起码的人性――假如这制度逼得环卫工天天为了一张纸玩命,它肯定有问题!
这跟环境的真正清洁度也没有关系,就好像用数苍蝇来反映公厕清洁度一样荒谬。荒谬的规则必然导致荒谬的行动,即使打扫自己的家,也不可能为了一张纸玩命――不信你回去跟老婆说一张纸扣5分什么的,倒也可能闹出人命,不过死翘的应该是你。
拟定一个合理的评价标准并不难,世上科学管理的文献汗牛充栋,用数纸片数苍蝇的可笑手段来奖罚员工,是一种愚蠢粗暴的懒政,管理水平不及格,蔑视人格更是打负分。
乱扔垃圾固然是对环卫工劳动的不尊重,但变态制度是对人格和生命的不尊重,后者直接导致清洁工突破常理地进行危险劳作,才是毫无必要的被车撞死的真正原因!
乱扔垃圾当然不对,应该批评,但是不至于引发命案,有关媒体不应向群众倾倒不属于他们的责任,搞清楚该谴责的对象。
垃圾再多也不会杀人,杀人的是毫无人性的制度。
文/纸上建筑
2013年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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