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23日星期六

[G4G] 每周一推(59):梁文道:光明、慈悲与和平――关于刘晓波

冉按:自从刘晓波10月8日获奖以来,无论是中国还是世界,都有诸种议论。世界当然是放开了议论——当然也不尽然,泰国所有的华文报纸都拒绝刊登庆祝刘晓波的广告,马来西亚的研讨也被伸手特长的中国驻马大使馆干涉——而中国在网上不用翻墙能够看到的公开言论里,污名化、逻辑与事实混乱的居多,这当然一点也不令人奇怪,这是官方在传播方面的惯用手段。没有网络以前,官方的传播控制得游刃有余,完全像水笼头一样,不仅水源控制了,水流及水量也控制了,要有什么有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互联网就不那么听话了,即便使出个全世界都第一的GFW也无济于事,总有些官方不喜欢的人事为读者所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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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a 牛博山寨头条 by ranyunfei on 10/23/10

冉按:自从刘晓波10月8日获奖以来,无论是中国还是世界,都有诸种议论。世界当然是放开了议论——当然也不尽然,泰国所有的华文报纸都拒绝刊登庆祝刘晓波的广告,马来西亚的研讨也被伸手特长的中国驻马大使馆干涉——而中国在网上不用翻墙能够看到的公开言论里,污名化、逻辑与事实混乱的居多,这当然一点也不令人奇怪,这是官方在传播方面的惯用手段。没有网络以前,官方的传播控制得游刃有余,完全像水笼头一样,不仅水源控制了,水流及水量也控制了,要有什么有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互联网就不那么听话了,即便使出个全世界都第一的GFW也无济于事,总有些官方不喜欢的人事为读者所知晓。

刘晓波获奖后有诸种乃至批评、爆料,这并没有值得大惊小怪的。把一个人放在聚光灯下,各种隐微的东西都被照耀出来,有好有不好,确实再正常不过了,甚至可说这是出名的代价。我从来不认为任何人有免受批评的豁免权,刘晓波自然也不例外。但我认为批评刘晓波应以理性务实、符合基本逻辑、拿出事实和证据的态度来做,任何无中生有,或者是无据的放大,都无助于大家对刘晓波的真正了解,其实也无损刘晓波什么。刘晓波自然不是完人,在天安门惨案之后,他的应对自然有可议之处。但包括他在内的“四君子”,勇敢地与军队谈判,避免学生更大的伤亡,这是个永远值得赞赏的行为。同时,他二十一年来,从来没有放弃没有忘记过对六四死难者的纪念,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民主自由的追求,并付出实践。他因此所遭受的困厄及内心的痛苦,恐怕非当事人所能知晓其万一。

六四是刘晓波永远的心结,他自己对自己在六四的作为及后来关于六四的言行,并非都满意,这是他少量亲近的朋友所能深切感知的。不过,即便从他的文章中,你也能感到他对自己一些做法的忏悔。我曾说过,看刘晓波2008年汉语奖获奖辞:“凝视年轻的遗像,抚摸苍老的白发,我没有勇气把这个奖当作一束百合,献于没有墓碑的亡灵前。欲哭无泪的眼中,含着十九年也不剜不去的忏悔,我甚至不知道,用赎罪的谦卑能否换来良心的安顿。”你就会明白他获诺奖后献给亡灵的泪水。10月8日他获奖后,即含泪告之刘霞,这奖属于六四亡灵,这完全是其二十一年来心迹自然发展,水到渠成,脱口而出的话,与其说是出于“政治正确”的考量,毋宁说这完全是他感情的自然流露。我认为人对人应以同情之理解,才可以更加人切地理解人内心柔软的部分。

我并不主张拔高刘晓波所做的一切,即便他现在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名满天下,我们也应该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来对待他。我对任何对他理性务实之批评,均抱着欢迎和理解的态度,从不认为你批评刘晓波,你便是我的“敌人”,不是的。但我认为对他二十一年来国内的坚韧和努力,要有个恰如其分的理解和判断。外国人不理解都罢了,但许多议论刘晓波的是中国人,应该深知八九六四后,在中国社会里批评政府的诸种艰难,以及长期坚持之不易。你完全可以坚持与刘晓波不同的立场,如主张暴力革命,或者说刘晓波不够激进,但最好知行合一。我认为刘晓波的非暴力、理性、和平既是现实环境考量的结果,亦是认可此种大势所趋的理念所致。但我认为如果你说刘晓波不够激进,就完全污名化他,说他与共产党无条件合作,这就于事实太过遥远。我当然认用暴力的手段反抗专制,也是人民的一种权利,也相信有压力之下,更容易谈妥协与和解。我固然理解主张暴力革命者,内心里深切的焦灼,但不应该以革命而否定坚持和平理性渐进的努力。

梁文道兄的这篇文章,以其一惯的温润平和、理实务实的态度写出他对刘晓波获奖的态度,我认为这是截至目前,我所看到的有很好的事实和价值判断的文章。他不仅驳斥官方对刘晓波污名化的无谓,也批评了那些认为刘晓波不够激进,与中共暗通款曲的阴谋之说。阴谋说的泛滥,表明我们不少人还是一个思考上的懒汉,愿意用最简便的办法来达成对自己一惯思路的确认,这不仅伤害被评者,其实亦是批评者的自伤,因为阴谋论没有价值和信息上的增益。我愿意更多的人读到梁文道兄评刘晓波获诺奖的文章,因此今天特地推荐此文,以便大家广为传播。2010年10月24日7:46分于成都

每周一推(59):梁文道:光明、慈悲�和平—-�於��波

一、光明

        他��得都�,����的��有什�了不起。�什�要�一�北�人�替全世界�定�是全世界的��英雄�又是�和平最有��的人呢?��在�什?道理。他��得�,任何��都是有立�甚至有偏�的。所以沙特�年拒����文��的其中一�理由便是:「����本身�不是西方集�的一�文��,但它事�上�成了��的文��」(��一提,沙特也曾�明不�接受��主�的「列��」)。所以我并不想����波先生到底值不值得拿���和平�,他���拿得有�有意�;也不在乎�到底是不是像外交部�言人所�的,乃是「����和平�的��」。

        其�,假如我生活在大�的�,我恐怕根本就�有�格去��和在乎,因�我很可能不知道�是��波,他�了些什?,又做�什��的事。於是我好奇,假如�先生真的是「西方反��力」的代言人,你?什?不�我看看他的言�?也�看�之後,我�更加同意你的判�。假如�先生�反了中�法律,是�罪犯,你能不能公�一下他的罪�,�他的�行大白於天下?如果他真的有�,昭昭明甚,那?什?��他的�候要搞得那�神秘,不叫公�得�整��程呢?

       他�常常用「不可告人」四�字去形容�人的「��用心」。但是不知道?什?,我�是感到最有事情「不可告人」的反而是最喜�使用�四�字的他�。可不是�?�先生得�,他�不敢公�,甚至�「���」的名字也一�封�。�者要去���先生的夫人�霞,他�就乾脆把她�禁起�,�且�夜在她家附近�起路障,告�大家��正在施工。更妙的是,��者在招待�上�起���情形,他�的�言人居然回答不知道有�等事。大家��看,���究竟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又有些�候,他��找人�����他�不喜�的人,他��「要是你不乖乖的,我可以叫你失去一切」。�到��霸�十足的�,我不�得害怕,只是感到一���。因��是我的�家,世界上第二大���,一�崛起中的新��,接������世博,而且在�多方面都展�出���同步的�放面孔。但?什?他�不同意一�人的言行,既不是公�和他��,也不是私下找他��;而是跑去恐�他,以他的生活�生��做要�呢??什?不能光明正大地�人辨明是非,�要用一�很鬼祟很不得�很不符合大��度的方式去叫人「��」呢(而且�要人在哪些事情上��都不敢明言)?

        我知道有些保守派批���波先生是�虎作�,成了“西方反��力”的�前卒,我�知道有些思想前�的�人懂得使用更新潮的理��人名(比如Alain Badiou)去�笑�先生和「西方�力」那落後��的民主�念。但�都不要�,因��都是可以探�的��;我在乎的只是一件更��更基�的��,那就是 大家能不能把�全都����了。��在的,比起�押他的政府,��波先生起�是一�光明磊落的人。他的一切言�都是公�的,他毫��忌地坦示了自己的想法(哪怕�些想法�他的人身安全很不利)。要是大家�看����,那也不是他的�任,而是指控他有「不可告人之目的」的力量的�任,因�他�使得�些言�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慈悲     

        ��波先生不是�人。六四之後,他在�中�下了毫�必要的悔��;更曾�人利用,在��上��一番有替�局�脂抹粉之嫌的�。但是他常抱悔罪之心,�不掩�,反而��告白,深深�己。每次念及�日亡魂,他都�黯然神�。要知道�是每�人都�犯的,�就�在事後的�度。����的洗刷,��先生近些年的文章,你�乎很�相信他就是�年那�持�上�、��十足的年�人。尤其是那篇�地有�的��自白《我�有�人》,���的�容�慈悲可是�浪�後的�果?

      「我�有�人,也�有仇恨。所有�控�我,捉捕�我、���我的警察,起��我的�察官,判��我的法官,都不是我的�人。�然我�法接受你�的�控、逮捕、起�和判�,但我尊重你的���人格」。�段��我想起了昂山素姬,她不���管她的�警微笑合十,�呼�夥伴要尊重那些��的�人。我也想起了曼德拉,�年他在�本�坐牢的�候曾�遭遇�一��待囚犯�其凶�的指�官。可就是因��名�官在��之前�了一句稍��和的�,曼德拉便立刻省悟:「�些人�非�有人性,他�的非人性是被�加在他�身上的。他��止有如禽�,是因�那�的行�受到��,他�以���可以�助他�升官��。那一天�我��到,巴登霍斯特(即那位凶�的指�官)�非外表看�的那�人,而是一�比他所作所�更好的人」。�管我不������和平�,可是至少在�一�上,我看到了��委��前後的一致。

        唯有知道人的脆弱�局限,方能�成一��意�待他人,在卑劣�看�仁善的胸�。故此,即便是到了就要入�十一年的前夕,��波先生�是看到了「�管上的�步」。�然身陷囹圄,可是他�注意到了「�十�年前半步��的北看相比,�在的北看,在硬件�施和�件管理上都有了�大的改善」。�然受到�意的包�,但他仍有�裕在看管他的管教身上��「他�在押人�的尊重和�心,��在管理的每���中,�透到他的一言一行中,�人感到�暖。���位真�、正直、��、善心的�管教,也可以算作我在北看的幸�吧」。��地�,他��有把�制��成�制的所有成�混�一�。

三、和平

        曼德拉曾�因�他的�和�度惹�不少非�,他的同志���「�人」良善就是�弱、怯懦�姑息,激��的更加指�他的行�是渴慕�利的表�。同�地,��波先生的�和��容也成了一�罪�,有些人不�不�同他��改革的立�,�把他的自白��解�一�妥�、投降和�媚。他��:「他不�事�地�一��踏人�的中共公���的行�,他的既�自己��又�中共�行洗�的矛盾��,都立下了一�混淆和�倒是非的先例,�中�民主��起到��作用和�劣影�」。在�些人看�,中�政府是冥�不�的邪��力,不可能��改�也不可能自我更生,只能�抗到底直至�它�垮�止。他�把不同意��主�的人都叫做「合作派」(包括�先生在�),而「合作派」�「抗�派」之�不只是意�和策略的不同,甚至�是道德上截然有�的����。

        �套��我是熟悉的;只不�我曾天真地以�,面���良知和道德的猜疑,一�人要是在可以流放的�候�持不走,而且最後�被投�牢�的�,�大概就是他至���的自我澄清��明了吧。�想到我�是低估了�套��的�固��底,原�坐牢�是不�的,它�是不能�我�看到��人的「真面目」,因�它也很有可能是整�「大棋局的其中一步」,目的是�中�培�一��望�高的反�派�袖,��可以用作幌子,推�一�有利於中共的�民主改革。至於��波本人,他固然因牢�之�而得福,拿到了������世皆知的名�;�不定未���在那�很宏大很深�的棋局中再上一��,�上了「�家��」呢。����去到最�的�候,甚至��推���波做了��之後的�局;那便是委派�近他的人「��家安全�署署�,��剿�反��波的早已被��化的革命派,在野�共��和解共生」。而�一切,自然是共��苦心策�的�果。

         除此之外,我���批���波先生「�毒攻�」��律�高智晟先生的言�。他怎��「�毒攻�」�受尊重的高先生呢?我很好奇,於是略略追索��源流,��它最可靠的依�可能是�先生�言在�中受到了「柔性化和人性化」的待遇。它的��基�是��的:「在同一����家、同一�年代、同一�司法制度下,中�人�律�高智晟等其他良心犯�受到警方施加如��生殖器等令人�指的酷刑。��波明知中共在�酷摧�高智晟先生和其他良心犯的同��予他特殊�厚待遇是�有用心,他�仍在他的《我�有�人——我的最後�述》中�中�政府『�普世人���的承�』��完全�背事�的�言」。也就是�,�先生�有�及高先生等人的遭遇,只��人��,因此他是��子。再推衍下去,�番「�言」便演�成�高智晟先生的攻�和否定了。

         �到��,我�不妨回想一下�官方的保守言�。按照�些言�,�共由五�前挪威�����成的和平���委��根本不可能是�立的,他�的背後是一股�根��的「西方反��力」。�在���刻把���和平�����波先生也不可能只是巧合,而是��在人民��率����土��之�的一��合拳,目的是要打��展中的中�。��波�得�座�更不可能是�偶然,因�他��就是西方妄�改�中���大棋局中的要角。

         有�有���套言��前述「抗�派」的��是何其地相似?它�的推�步�之中�是有著太多的「可能」和「不可能」,而���「可能」和「不可能」都需要更多的事�和��方得以成立。�什����和平�委��的五位��委��是「西方反��力」的工具?�是需要�明的。�什�囚禁��波先生是他和�局的默契�合�呢?�同�需要��。不�,��套表面上去之甚�的言��依循了�似的思路,往往在�些最���明的��上��略�。�其�它�是要��事�,倒不如�它�是�自我�足�且永�正�的推�;它�所要判定的便是�我之分。在�套�我二分誓不�立的�野下,世界是�����的�境,人�是�心�叵�的�物,所有「可能」�「不可能」都只能指向唯一的��。�套思�方式看起�十分��,可��上�又非常�化,可以把一切多�而微�的�����自己想像的�景。

        上星期我在一�大�遇到一位�地�港生,他���波先生��一事在同�圈中引起了不少��,很多人���是西方世界「�有用心」的�作,意在打�中�政府的形象,他想��我的看法。於是我告�他:我不�心也��得知任何有�「用心」���的��,但效果上�����是�中�形象的挑�。�位同��完之後便�:「哦,所以你也�同�是西方刻意而�的行�」。他好像�有�懂我的�,我只好�重地再��一遍:「�注意,我�的只是��效果,而非用意���。因�我�不�材料去�用意的��,更�有材料�明��委��和所�『西方』的��。」可是最�我也不敢�定他到底有�有�懂我的�。

        因�����似��的枷�不只��我�的肉�,它��改�我�感知世界的方式。一�威�政府不只限制了人民的���利,它��塑造出一�偏�的心�。威�本身已��可怕了,但它更可悲的地方是�它的反�者也�得和它很像,大家共同使用一��言以及同一�思考方式;�管�群反�者在人格上�非不值得大家敬重。

        生活在�期的�控��下,四�皆是�意的狐疑目光,��波先生至�可�的一��不是他的勇�,而是他清醒地洞察到�等局面的影�,不�自己�入到非�即友密���的困局:「仇恨�腐�一�人的智慧和良知,�人意��毒化一�民族的精神。。。。。。所以,我希望自己能�超越�人的遭遇�看待�家的�展和社�的�化,以最大的善意�待政�的�意,以�化解恨」。

        故此,我�不能肯定��波先生��的意�,也不想���座��的�值;但我可以�藉人所共�的�息��料�定�先生是一�光明、慈悲�和平的人。��一座���和平�既不能使他增�,也不能令他失色,��人的存在本身就比什��牌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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