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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旧文] 这个国家将如何"破产"？
——旁观"国资流失"和"产权改革"混战
赵 牧
90年代以前，中国人的脑子里是没有"国家破产"这类概念的。国人最熟悉的危言不过是"亡党亡国"。这一概念和术语的流变源于中国的经济实践的变化——中国人现在好不容易也能以"企业经营"的眼光来看待一个国家的经营状况了。
说起来，还真不好说这算进步了，还是因为曾经退化的厉害而可怜。想当年，连那个宋朝的农民——方腊都明白这个道理——"天下国家，本同一理"。
一个家庭在经济上可能会破产；企业也可能因为各种原因破产？一个国家何尝不会破产，它们其实也是可以类比的。
郎监管（咸平）最近挑起了一场主题为"国资流失"的大论战。
"国资流失"早就不是新闻了，只是不同阶段的说法不同，流失的方式也不同。比如1989年"官倒"一词尚未风行前，官方的粉饰之词就叫——"交学费"。
郎监管说："只人严刑峻法才能挽救中国股市。"我有保留地赞成此说。不过，我很明确地反对郎监管提出的"医疗方案"——要搞中央集权，因为这实在不高明，而且历史已经证明了中央集权的恶果。
在没有市场经济前，中国的政府还不够"大"么？不但绝对地大，而且绝对的"全能"。但那时的国企经营状况如何呢——不但普遍低效，而且处于濒死边缘；近20年腐败愈演愈烈的事实，并没有证明政府之"大小"与国资流失的因果关系，倒是充分证明了不受法制约束的政治权力才是腐败的主力军。
今年7月底有条新闻说，云南昭通有个夜总会开到了"国税局大楼"里。
这条新闻够"酒色财气"，但昭通国税务局局长——唐明山的解释则很"忧国忧民"：办公楼用不完，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资源浪费。
瞧瞧，明明是国税局瞒天过海，名义上盖"办公楼"，实际上盖了一幢外观和内部结构都更像宾馆的10层大厦，然后大部分出租，每年坐收45万元银子。这么个腐败事实，到了国税局局长的嘴里，却成了为"避免国资流失"的积极举措！
下面分析一下昭通国税局滥用税款盖宾馆的四宗罪：
导致"国资流失"，这是其头宗罪；
把大楼出租坐享其利，衙门经商，这是它的第二宗罪；
把一个严肃的国家权力机关搞得灯红酒绿，这是它的第三宗罪；
拒不认罪，还堂皇地把这说成是避免资源浪费，这是它的四宗罪。
郎咸平对用产权改革来瓜分国资很敏感。他对昭通国税局这种门道是否也精通敏感？如果郎咸平清楚中国的国有资产的流失方式如此多彩多姿，是否还会主张"大政府"？
在一切形式的国有资产流失中，权力腐败是最大祸首。中共中央不是也多次如此公开阐述么？否则为何多次强调腐败会亡党亡国？
不过，"亡国"一词总嫌太过恐怖，也太过陈旧，而且这个词在宣传的实践中也普遍存在着"主体缺位"的问题，它的语义也因此是模糊的。
亡国亡国，请问亡的是谁的国？受害的主体又是谁？没有人群的地方就不会有"亡国"问题。亡国则必然要有受害的主体是谁的问题。
"国破山河在"，一个国家在经济上破产，不等于王朝更迭，外族入侵沦陷。所以，寻找更恰当的比喻来形容"国资流失"也是有必要的。在这方面，中国人倒是向来不缺乏聪明才智。80年代末，就有人用"庙破和尚肥"形容国有资产流失了，但这个比喻还不够精确，因为和尚庙里的和尚也有等级之分，小和尚基本没有腐败机会，有腐败机会的是"方丈"这类高层领导（顺便说一句，中国寺庙确有科级和尚、处级和尚、部级大各尚的滑稽说），因此改成"庙破方丈肥"更精当。
郎旋风引爆了一场论战，这场论战从最初的"形而下"——对具体企业领导者的指控，走向了"形而上"——"产权改革"之争了。但在这个迅速"走向纵深"的论战中，却很少看到有关权力腐败在国资流失问题上的内容。这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
中国的经济学理论花样繁多，是不大容易看懂的。看不明白也不要紧，因为很多事情都是可以用常识去推测的。
比如昭通的"国税局大楼"，你说是不是应该叫"夜总会大楼"才对？——权力部门滥用国税变相地盖了一座夜总会。一个地方的国税——民脂民膏被用到了这种地方，这座"庙"里的普通和尚（当地民众）怎么可能不穷？
其实，昭通国税局干的事也不是什么新闻，从80年代中期起，党中央国务院，关于"不许乱建楼堂馆所"的禁令，就"三令五申"过了。前几年，堂堂水利部挪用长江大堤的专款盖大楼的事被媒体曝光，但后来便不见下文了。
在国企搞不好的理论中，有一个大家熟悉的说法——"所有者缺位"。在我看来，中国一切腐败问题，都根源于"责任者缺位"。
仍以与国税有关的事情为例。前两天，左大培以《到底是谁搞垮了国企？》一文回应了郎旋风引发的论战，此文有个重要观点：沉重的赋税使国企无法发展的最主要根源。
左大培说得对不对？
据官方报道可知，中国政府的税收这些年一直在惊人增长，甚至大大超过了GDP的增长速度，这还被作为"伟大成就"大肆宣扬过。据此判断，或许可以得出"苦了企业富了国"吧。那么民企的赋税又有多重呢？可能只会比国企更重吧。
有关中国的税收，这些年我也听过不少搞企业和搞税务的人，中国的赋税之重，在世界上名列前茅。
但国税收入惊人增长的另一面是，国家丢掉的"包袱"越来越多，"教育产业化"了，连义务教育都名存实亡！医疗也产业化了——没钱的就等死！福利房也取消了——没钱买房租房，无处安身那是你自己的事。
国资委研究中心宏观战略部部长的"主流经济学家"、博士赵晓反驳郎咸平（见9月9日《南方周末》）说： "中国国有企业资产不是流失了，而是相反，这么多年来，增长得太快。甚至超过了GDP的增长速度。国有资产流失在个案上成立，在总量上不成立。总量上，国有资产借许多方式将老百姓的私人资产不断地流失成国有资产，比如，股市是如此，电讯和石油的高收费亦如此，乃至税收、积极的财政政策的投资也是如此。"
有人反驳赵晓此说是驴唇不对马嘴——答非所问。不过，仅就圈钱的事实和能量来讲，我认为赵晓说得并不错。但接下来的问题依然是，以国家的名义进行这样的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对吗？而政府获得的如此巨额财政收入又都干什么用了呢？用得如何呢？
（上）
2004/9/13
夜总会开进国税局的办公大楼说明了什么？
《焦点访谈》：夜总会开进国税局的办公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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